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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肺1甘肃镇原身边那些沉默的尘肺病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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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镇原:身边那些沉默的尘肺病人文

赵安之一镇原县位于甘肃省最东边的庆阳市,是我的家乡,也是我调研的第一站。我曾在家乡的行*体制内工作多年,但从未从职业病的角度去观察这里,即便是镇原县卫健局这样的衙门,我也是因为访谈工作的需要才第一次踏足。卫健局相关科室的甲股长热情的接待了我,并为我的调研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年,镇原县10部门联合制定了《镇原县尘肺病防治攻坚行动实施方案》,县卫健局与各乡镇人民*府签订了《镇原县尘肺病目标责任书》,全县19个乡镇和1个街道共设置了53个职业卫生监督协管员,增强了全县职业健康监管执法能力。从该局的一份“自评报告”中了解到,全县有48家重点涉尘企业,共有名员工,有名员工签订了劳动合同,签订率91.7%,有名员工参加了工伤保险,参保率86%。在职业病危害防治法宣传周期间,进行*策宣讲4次,发放宣传资料余份,进行问卷调查人次。年该局的“工作总结”中明确显示:“全县暂未发现职业性尘肺病病例”,不知道这里的“职业性尘肺病”是如何界定的?我又来到卫计综合监督执法局(是卫健局的二级单位)进一步了解情况,该局相关科室的乙股长很谨慎的询问了我的来意,简要介绍了该局的基本职能。但她提供的数据与前者不是很一致。乙股长说,经过他们的摸排,现已查清全县涉尘企业共有52家(其中包括41家砖瓦厂、4家搅拌站、1家羊毛厂等),从业人员人,其中接尘工作人员88人。据乙股长介绍,根据《职业病防治法》,该局的工作对象主要是涉尘企业,不包括尘肺病患者个人,该局的主要业务包括三项内容:一是职业危害因素申报(线上基本情况登记),二是在岗工人职业健康体检(督促企业对员工进行体检),三是职业危害因素检测(委托第三方有资质的公司进行危害检测)。乙股长也坦言,县域范围内的企业普遍规模较小,资金周转困难,人员流动频繁,企业法制意识淡薄,职业病的防治和监管还存在一定漏洞,不过她(们)依然自信的认为:“我县目前还没有出现职业病,也没有尘肺病”。随后,我又来到了镇原县疾控中心(卫健局下属事业单位),丙股长一边手忙脚乱的整理办公室,一边为我答疑解惑。丙股长提供的数据是对前两个部门的颠覆,她说截至目前,本县统计在册的尘肺病患者共有5人(都在具有职业医院开有诊断证明),其中3人长期在外地的煤矿工作,一人已经是尘肺三期,插着吸氧机为生。此5人的信息均由省级职业病管理信息系统反馈而来,并非在本县范围内采集获得。据丙股长介绍,目前国家尚没有针对尘肺病患者的帮扶*策,或是民间不主动申报的主要原因。二听我的中学同学珑珑(化名)所说,她的父亲董叔患有尘肺病。于是,我驱车来到位于镇原县某镇的董家村(化名),经多方打听,找到董叔的家。一进门,只见董叔满头华发,热情的迎接我入内,谈笑间稍微有些气喘。进入院内,几间崭新的砖瓦房映入眼帘,院子中央有一棵柿子树,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尽,金灿灿的果子挂满枝头。进屋坐定后,我简要说明来意,便和董叔聊起了家常。

(我和董叔在一起)

董叔家里共有12亩地,3亩地栽植的是樟子松,苗木已经长成四五年光景了,一直没有合适的销路,其余的9亩地种了6亩麦子和3亩玉米、豆子、谷子之类杂粮,种玉米的年景,每亩地还有元左右的纯收入,种小麦基本是收支相抵,全年的种植业收入不到元。家里还养了1条狗和5只鸡,只供自家消费,也没有养殖业收入。前两年董叔家是四类低保户(每月58元),今年低保被取消,但还是精准扶贫户,前年已经脱贫,但是“脱贫不脱*策”,现在由国家代缴养老保险,合作医疗只缴平常的三分之二,如果住院的话,报销比率可以达到80%(比通常情况高10%),另外,董叔已经年过60,每个月都有元的养老金(每年1元),同时,国家粮食补贴、造林补贴每年共计元左右,这样国家的转移性收入每年大概在2元以上。董叔的妻子今年59岁,身体还算康健,主要在家务农,也没有其他收入来源。董叔有5个孩子,4个女儿(其中二女儿因计划生育原因,过继给了外乡的一个农人家庭)均已经出嫁,且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忙着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最小的是个儿子,今年已经32岁,高中文化程度,四年前结过一次婚,但因众多原因在新婚不久之后便又离了婚,没有子女,现在只身一人在昆山某电子厂上班,每月有四五千元的收入,每年也能给家里至少1万元的补贴。三个女儿出嫁的彩礼合计在15万元左右。前年县里修路,占用了董叔家的3亩耕地,国家赔偿了3万元。年以后,家里修房子花了5万元,董叔每年看病住院,每个月家里网费、电费、柴米油盐等花销扣除以后,董叔家的存款还有10万元左右。年,董叔22岁那年,刚刚包产到户,他用60块钱,在镇上的供销社赊购了一台推磨机器,搞起了个体面粉加工,在当时算是思想非常前卫的一批人之一,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早早的在村里搞起了个体经营,生活还算过得不错,和妻子一起经手几个孩子上学。当时磨坊里的机器封闭性很差,满屋子的空气里都弥漫着粉尘,一天到晚人就被粉尘包裹,嘴里、鼻子里、眼睛里都是面粉。董叔说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尘肺病,完全没有任何防护意识和措施,也想不明白面粉是吃的东西怎么会给人带来伤害。开磨坊的活计一干就是14年,一直到年,因为同村的磨坊太多,竞争太激烈,才关停了作坊回家务农。此后的将近20年时间里,董叔的身体都还算得上健康,也没出过大的问题,直到年,突然感觉气短、气怯,咳嗽的厉害,而且还有血痰。医院看病,被确诊为肺结核,吃了半年有余的药物不见好转,于医院,起初依然被诊断为肺结核,直到他说明了自己以前的工作经历,才被考虑为尘肺病,医院没有鉴定职业病的资质,所以诊断证明的结论依然是肺结核。但回家以后,董叔只要一感冒,就气喘吁吁,连走路都有困难。次年开春,在小女儿的督催之下,医院治疗,通过肺部取样活检,医院出具了“考虑矽肺可能”的诊断书,后又出现胸腔积液、多发结节灶、慢性阻塞性肺炎等并发症。经过多次住院治疗,现在病情基本稳定。年,董叔前往北京的小女儿家里旅游,北京大夫建议董叔住院治疗,他说自己太穷在北京住不起院。他又笑着说;“我感觉自己就是社会的废品,活着对社会没有意义,连个地铁都不会坐,呵呵,还是孩子的累赘”。不过,董叔又说自己的小儿子还没有结婚,还没有抱孙子,还有很多“任务”没有完成。我问他对尘肺病医疗*策的建议,他说希望国家能把尘肺病纳入“慢性病门诊买药报销目录”,现在支气管炎、慢性阻塞性肺炎都在该目录当中,门诊买药可以报销70%。董叔也明确表示,他从未接受过任何组织从尘肺病方面给予的帮助和联络。我问他身边再有没有和他一样的尘肺病患者,董叔说当年和他一起开磨坊的两家子都有尘肺病,还有同村的某电焊工、某村学教师也有尘肺病,显然,这与县卫健局掌握的情况有很大的出入。三根据官方统计数据,甘肃省目前确诊的尘肺病人有1多名,还有14万人是职业粉尘接触者。这个数据显然低估了现实情况,根据以上案例可以得出,官方数据漏报了大量的民间个体尘肺病患者。即基层卫生行*部门统计的职业病或尘肺病,只包含在其监管范围内的企业里打工的接尘劳动者,且已经获得“法定职业病鉴定”,而那些面粉厂、电焊部等个体工商户,则完全没有纳入到相关部门的执法半径之内,同时因劳动输出而在县域以外务工的职业病患者,也没有进入执法部门的视野,这些显然是数量不容小觑的一个群体,都没有得到*府的扶助和社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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