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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季煌新中国第一代建设者的热血家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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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親大人膝下敬禀者:

我于十一月五日从江西上犹水电站调来浙江建德县参加建设新安江水电站工作,一切很好,请父母放心。

我和在上犹一起工作的老师傅们从江西赣州乘了两天汽车到南昌,再从南昌转乘火车到杭州,最后到达建德县沧滩。我们单位是新安江水力发电工程局,工地在一个叫朱家埠的小山村,我被分配在发电车间里,工作虽然辛苦但是也有一起的师傅帮着,一切很好,请父母放心。

我听我师父讲,新安江水电站建成以后要比江西上犹水电站要大好几倍,是国家第一个五年计划里的一个工程,今后发的电可以送到杭州、上海,可能几年以后家里用的电就是我们这里发的。

这里工人很多,除了我们从江西过来的,全国各地的工人都有,非常热闹。一共有四个家属区,每天上下班要坐火车和汽车,因为我工作的车间需要随叫随到,所以我住在发电车间附近山坡上的一个集体宿舍里,离发电车间特别近,上班很方便。这里的条件比上犹好,江西的菜太辣了,这里还是合胃口的。而且这里工作还有野外施工津贴,一个月能多挣上十块钱。

局领导要我们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叫高山低头,要河水让路,要有战斗精神,三年建成发电,所以现在大家都很努力工作。我也会虚心向老师傅们学习,努力学好技术,最近我提交了入*申请书,争取早日加入中国共产*。

你们在平湖一切可好?弟弟妹妹一切可好?以后有机会我想把他们也带到这里看看。

儿季煌敬呈

一九五七年十二月十日

这是年12月10日,21岁的马季煌刚从江西上犹调到建德新安江水电站时,写给老家平湖父母的一封信。他在信中向父母报了平安,告知自己的工作安排和生活情况,还在信中写道:“新安江水电站建成以后要比江西上犹水电站要大好几倍,今后发的电可以送到杭州、上海,可能几年以后家里用的电就是我们这里发的。”言语中充满了自豪与期待。

当然,那时的马季煌并不知道,自己将参与建设并亲眼见证的是新中国水电事业史上的一座丰碑。他和两万多名来自祖国大江南北的热血儿女一起,在浙江西部山区的这块荒地上,筚路蓝缕、披荆斩棘,用双手、用青春、甚至是生命,建起了新中国第一座自行设计、自制设备、自己施工建造的大型水力发电站,书写了“叫高山低头,要河水让路”的人间奇迹。

人物名片

马季煌:中国水电十二局新安江管理处退休*支部书记,新安江水电站第一代建设者。年出生在嘉兴平湖,年在上海参加工作,之后赴江西上犹江水电站参与建设。年12月马季煌随同四五百人的建设大*,从江西上犹江调往正式开工建设的新安江水电站,从发电工、到重机驾驶员、再到宣传骨干,他在新安江水电站一干就是整整40年,直到年退休。

初到新安江

同车间调来的三男三女都配上了对

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马季煌从小在上海和平湖之间往返求学,十四岁出来工作,在平湖的一个粮站里当通讯员送信。因为距离上海近,那时平湖很多年轻人都跑到上海找工作,马季煌也跟着来到上海,在一个亲戚开的肉食店里当会计,白天记账,晚上到会计学校上课。

后来因为亲戚生病关了店,马季煌便去了江西,投靠在上犹江水电站工作的姐姐和姐夫。

“走的时候,好多人跟我讲,你不要离开上海,去了以后将来户口进不来了。后来我想不行,年纪轻的还是到外面闯一闯好。”

(年轻时的马季煌)

马季煌根本不会想到,当初的这个决定让他从此跟水电事业结下了一辈子的不解之缘。

年,马季煌到了上犹江水电站,被分配在了发电车间。什么都不懂的他,重新当学徒,学开发电机。

“进去以后三个月马上给你考试。那时候年纪比较轻,接受能力强。三个月以后马上考了两级工,可以上岗了。”

(年轻时的马季煌在江西上犹江水电站发电车间工作)

一年之后,上犹江水电站发电了。也就在那一年,新安江水电站主体工程正式开工。为了集中力量建设当时全国发电容量最大的这座水力发电厂,水电部从全国各地调集精兵强将,来自五湖四海、平均年龄才25岁的水电工人、技术骨干,背井离乡,汇集到建德桐官峡谷这片荒滩上,日夜苦战,建设热情空前高涨。

马季煌便是其中之一,他和四五百名浙江籍的工友一起从江西上犹来到了建德新安江。

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当时同一个车间的姑娘,叫*文英,后来成了他的妻子。

“她是搞配电的,我是开发电机的,发出电以后她要分配出去,早认识了。调到这里来,也分配在新安江发电车间里边。”

(马季煌爱人*文英年轻时的照片)

马季煌笑说,当时他们车间过来的三男三女,最后都配上对了。

点油灯、睡稻草铺,24小时待命

想土办法克服设备稀缺困难

新安江水电站工地位于一个叫朱家埠的小山村,工地边造了一片茅草棚,作为工人们的宿舍,十几平米,三四个人一间,高低铺。马季煌回忆说,那时没有床单被褥,铺两把稻草就直接睡了。

“都是稻草铺铺的,发给你几捆稻草,铺在上面,只能睡在那里。床是竹子拼的,太潮湿,有一次还长出了毛笋。”

(新安江建设工地的茅草工棚)

即使再艰苦的条件,大家也能倒头就睡。那时建设热情都很高,所有人都是24小时轮班待命,调度室一个通知,就像*人听到*号一样,随时在半夜里被叫去。

在发电车间干了不到一年,马季煌就被调去开挖土机和吊机。在那个物资贫乏、设备紧缺、驾驶员都很稀缺的年代,开重机可是一份特别了不起的工作。

“设备少,驾驶的人员都是刚刚培训的,都不大懂的。我们年纪轻,一学就会了。那个时候开一个小吊机,五吨吊的。”

由于当时缺少大马力吊机,特制的钢梁起吊又不能有任何差错,马季煌想尽办法克服困难,加粗钢丝绳、固定设备,再来起吊。

建设过程危险重重

亲眼目睹工友牺牲

建水电站,困难多,危险更多。最怕的就是洪水袭击。

“一下雨、*梅天了,洪水冲来,把你基坑开挖的东西全部冲掉。”马季煌说。

有一次,正在进行混凝土浇捣的左坝体遭遇洪水袭击,冲走了基坑里的各种机件设备。一名年轻女船工许菊竺和师傅划着小船,冲入激流中抢救国家财产。但因水流湍急,小船倾覆,两人被洪水冲走。师傅水性和毅力较好获救了,女船工却被冲到水底,不幸牺牲,年仅18岁。

马季煌说,那时的建设者都是如此,面对危险义无反顾。洪水袭击、大坝塌方,都没有击垮大家的斗志。

“也不知道考虑安全,自己的命怎么样保证,明知道这个工作要出危险的的,冒着危险还要去干。”

当坝体浇筑完工,要安装闸门时,就得靠潜水工下水作业,这过程也是危险重重。

那时没有水下通讯设备,潜水工要传递信号,就靠一根系在涡轮上的绳子和绳上挂着的一只摇铃来与岸上联系。马季煌的工作是开着小吊机为水下检查的潜水工吊送材料,同时他还要协助潜水工做好通讯保障工作。

“一声响,我下去没事。两声响,我得先检查工作,就像跟你通话一样。如果他拼命拉铃,就是告诉我下面有问题了,我就得赶紧把他拉上来。”

(视频资料截图:潜水工下水作业)

马季煌回忆说,有一次,一个叫肖天法的潜水工,背着五十斤重的装备下水,检查刚刚安装完毕的闸门是否漏水(那时由于设备落后,潜水工下水作业要穿戴四五十斤左右的装备,光帽子就有二十多斤,靠这样的重量才能下沉到大坝的底部),马季煌和其他工人在岸上屏息等待,谁知,意外发生了。

“他拼命拉铃,我们赶紧通知,他有事快把他拉起来,可是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马季煌赶紧联系潜水队长姚新根,姚队长下水后带回一个沉重的信息:肖天法被一扇闸门的漏缝处紧紧吸住,靠人力根本拉不动,他当即指挥工人升起旁边几扇闸门。

“把边上几扇闸门马上起吊,起吊以后水的压力就往那边走了,这里压力小了,这样一起吊,好长时间。再下去把他拉起来了以后,已经晚了。”

这位年仅30岁的潜水工,为建设水电站献出生命。

风钻工晕倒打完强心针继续作业

宣传工作记录令人敬佩的建设者

因为读过书,有点文化,年底,马季煌被调入工程局机械化站*委会做传料工作,主要任务就是记录一线干部、工人的工作情况和各班组的工程进度。马季煌形容那时的场景,真的是“你追我赶、热火朝天”。

“每天你这个班组生产多少任务,我们每天要把你记录下来报道,所以工人积极性很高,分配的任务要完不成,他都不愿意下班,因为没面子,完成了以后,马上可以报道某某班组、某某人今天超额完成任务了,就这样是你追我赶,干劲很大。不要讲一般的普通干部,所有领导干部办公室没人,都在现场,有什么都现场解决的,吃饭也是现场。”

每天在各个工地、各个车间跑,马季煌也见到了更多令人敬佩的建设者和感人的劳动场面。印象最深的就是风钻工。

开挖山体要用风钻打洞,再放入炸药,引爆雷管。当时的风钻有七八十斤重,全是干钻,靠高压风带动钢钎打进岩石中,喷!喷!喷!巨大的响声带着风镐钻出的粉尘,迎面直扑每个工人的脸,八小时下来只能看见他们两只眼睛,八层口罩带着鼻孔里都是黑的,洗完脸的水都成了泥浆水。

(视频资料截图:风钻工作业)

如此恶劣的环境,却丝毫不能阻挡工人们的建设热情。有一次,马季煌进山洞时,看见几个医务人员用担架抬着一名昏迷的风钻工跑到洞口医务室,在他身上打了一剂强心针。

“一打完针,工人醒过来了,又起来冲进去了。我问他,我说师傅,你怎么样?他说我好了。我说你叫什么名字,他不告诉我,说我还有任务的,我们没有干完的工作不能留给下一班,增加他们的负担。现在回想那个时代的人真的是单纯,一心干工作。”

一家人都是新安江水电人

余生愿望是为牺牲的第一代建设者建碑立传

经过3年艰苦卓绝的奋战,年4月22日,新安江水电站正式投产发电,原定5年的工期提前20个月完成!同年,浙江第一条22万千伏的输电线——“新杭线”架通,为杭州、上海送去了稳定的电能。后来新安江水电站更是扛起华东电力供应的大半壁江山。马季煌信中所说的那个愿景——“可能几年以后家里用的电就是我们这里发的”,真的实现了!

(年4月22日,新安江水电站正式投产发电)

年,水电站建成后的第三年,经过*组织的批准,单位给批了假,马季煌和*文英终于结了婚,是同车间配成对的三对里头结婚最晚的。

“那个时候结婚也非常简单,拿票子能买一斤喜糖,五包香煙,我们自己烧点五香豆,同办公室的几个同事,大家来热闹一下就好了。”

婚后有了孩子,夫妻俩工作依然很忙,每天天没亮就出门,天黑才回家,孩子都是马季煌的母亲在管,甚至学校开家长会都是老母亲去参加。但是马季煌也没有放松对孩子的教育。

“我们跟他们讲,好好学习,不要惹事,孝顺父母,互相之间要团结,所以现在几个孩子之间很团结。”

(马季煌一家五口)

马季煌有两儿一女,除了儿子之外,两个女儿、女婿、还有妹妹、妹夫,都在新安江水电站工作,可以说一家人的生活、事业、命运都跟新安江水电站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马季煌说,能一辈子守在新安江边,亲眼见证这座创造无数“第一”的新中国水电站“老大哥”的辉煌,感到无比知足幸福。

“以前这么困难都过去了,看到现在新安江这么美的景,发展这么好,千岛湖引水工程要引水到外边去给人家享福,我感到很幸福,能参加这样的一个大工程,工作一辈子,为水电做一些贡献,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如今84岁的马季煌还在积极奔走,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推动为当年牺牲的第一代建设者建碑立传。据不完全统计,新安江水电站第一代两万余人的建设者中,因公牺牲的有数千人,多数都是风钻工,最后得矽肺病去世。

“许多人都年纪很轻,没享到福就牺牲了,所以我想我们活的人,要纪念他们,让人知道他们曾为水电站作出过巨大贡献,不要遗忘他们!”

记者手记

新安江水电站健在的第一代建设者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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